2015年5月7日 星期四

是春天為我們開門的時候了

是春天為我們開門的時候了

李敏勇

種子

不要讓意志腐爛

潛藏在泥土裡
我們頑強的心
已經快要免於一季冬長長的欺壓

是春天為我們開門的時候了

雪的酷冷曾經成為水的滋潤
泥土的暗黑是養分
沒有什麼能剝奪我們希望的

一定會遇見陽光

當門開啟的時候
記得相互傳達重見天日的喜悦
以及溫暖     (一九七七)

  鄉土文學論戰是發生在一九七七年的事情,余光中以〈狼來了〉指控文學的工農兵現象,反映恐共症,也反映國民黨國策文學對台灣文學關心社會所可能產生的政治批評。〈狼來了〉被喻為血滴子,在戒嚴時代這可是恐怖的指控,也是所謂思想犯罪的紅帽子。
  一九六〇年代,彭明敏和他兩位學生的〈台灣人民自救宣言〉事件,曾經使他流亡海外,學生下獄。而《台灣文藝》和《笠》詩刊,在宣言事件的同一年,
一九六四年一併創刊,反映了台灣本土文學界從一九四年代的二二八事件、一九五〇年代的白色恐怖走出來,迎向陽光的路程。
  〈種子〉這首詩,發表在《笠》詩刊第八十二期(一九七七年十二月號),正是我執編《笠》,並標示「本土詩文學的根源形象」的一個時間點。我以A.I(國際特赦組織)的一張海報為封面圖片,並在封面解說中提及:「人權救援機構的美國人權救 支部所發起,並由十九位世界各國知名藝術家參與實踐的『良心囚犯』(Prisoners of Conscience)海報大展」在世界各大都市展出事宜。
也許,這是戰後台灣的詩刊第一次用了這麼強烈、有政治意味的圖片作為封面。而我自己發表在這一期刊物的一輯詩,以《母音》為小詩集名,副題並標示 「土地啊,為何你總是沉默」。除了〈種子〉,還有〈發言〉〈漂流物〉〈鄉村〉。
一九七〇年代初期,我的詩大多是反戰交雜著愛的抒情。而從《母音》開始, 我的詩更強烈觸及到現實的課題,更具有台灣主體性的觀照與發言,反映在〈種 子〉這樣的詩裡。一種不死滅的心,不死滅的意志,呼喚著從被壓抑的狀況站起來 的聲音。
「母音」就是土地的聲音,一種被壓抑或被遺忘的聲音。隱忍、沉默,因為歷
使的災難,也是政治的恐怖,讓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的人們像潛藏在泥土裡。但冬天過後,春天會到來。只要意志像種子一樣,不腐爛,總會發出新芽。從土地尋求根源的關連,並且在自己立足之地站起來。我這麼思考,這麼想像!這麼期盼,這麼追尋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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